妖聞館

我坐在椅子上冷眼笑看地上血腥的一幕，心裡完全沒有一絲害怕以及罪惡感，自問世上有什麼比沒有美貌沒有人愛更加可怕？況且我都敢與惡魔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換取迷惑眾人的美貌，所以在這世上我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了結一樁心願滿足的閉上眼睛，思緒不禁回想起與祂第一次見面的畫面－－

某天，有隻身披黑袍令人看不清面貌的惡魔找上我，祂說祂被我強烈的慾望所吸引所以要我與祂訂下契約，一開始我當然是害怕的拒絕祂，但是祂說了一句令我馬上改變主意的話。

「難道妳不希望有人愛妳嗎？只要妳與我訂下契約，我給妳足以迷惑眾人的美麗樣貌，妳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行，甚至是那個把妳都成玩物看待的垃圾男友也會回過頭愛上妳。」

沖著這句話我就要點頭答應，但是祂彷彿擁有讀心術先一步阻止我，「我還沒說完妳別急著答應。妳知道等價交換吧！想要擁有什麼東西就必須付出等價的交換，就像我給予妳美貌令妳享受美好的人生，但是我要求妳交出妳的靈魂。我不會利用意外使妳提早結束生命，我會等到妳原本壽命將至才奪走妳的靈魂，當然妳不會擁有輕鬆愉快的死法。不過最重要的是，妳的靈魂既然是屬於我的就不可能上天堂，所以妳要好好考慮清楚知道嗎？」

我忍不住睜大眼睛看向祂，祂真的是惡魔嗎？怎麼覺得祂反而處處替我著想？

「我是不是惡魔對妳來說不重要，最主要我能替妳達成報復的願望才是最重要的。」惡魔憑空變出一張散發光芒的牛皮紙以及一支羽毛筆飄到我面前，「看清楚上面註明的項目簽下妳的名字。」

剛才所交換的條件確實寫在上頭，但是我手持羽毛筆沒有馬上簽下，與惡魔簽約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保險，「請問我有什麼不能犯的禁忌嗎？」

惡魔一開始愣了一下隨即恢復輕笑出聲，聲音清脆低沉十分好聽，不禁令我聽的入迷神色變得陶醉。

「以人類來說妳倒是蠻有腦子的，以前簽約的人連問也沒問就直接簽了，所以犯了禁忌怎麼死的都不曉得。」或許是站累了，祂瞬間移動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我笑道：「我只有一個禁忌，不准將我們之間的交易說出去。」

「就這樣？」我不信惡魔只有一個禁忌而已，用狐疑的眼光看著他道。

「原本是還有一個禁忌的，」惡魔知道我好奇心重於是好心替我解惑，「與我締結契約的簽約者不得愛上我，也不能許下要我愛上他們的願望，違約者魂飛魄散。」

愛上祂？有人類會愛上惡魔嗎？就算愛上了也沒有差吧！對於種族差異的相戀，過去我曾在許多故事書上看過，所以倒是不排斥反而憧憬這樣的愛戀，但這僅是在我年紀處於愛作夢少女時期。

「呵呵，那是因為人類看過我袍下的真面目，貪戀美貌者才敢許下那麼愚蠢的願望。況且要是簽約者愛上我，時不時就叫我現身那豈不是麻煩嗎？我可沒那麼多閒時間陪人類玩戀愛遊戲。」

所以祂才會穿上那黑袍呀……好想看那之下的面貌如何，應該是比天神還要美麗妖豔吧！我一直盯著惡魔看不清面貌的臉部瞧，希望可以偷覷到祂的真面目。

「妳想看？我勸妳不要較好，要是妳愛上我可就麻煩了。」惡魔再次發出好聽的笑聲，不過那時我聽了並沒有沉醉的感覺反倒是整顆心感到非常沉重。

難道我真的愛上這個惡魔了！？察覺自己的心意，我相信我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簽約者真的不能愛上你嗎？」

惡魔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許久，後來祂才緩緩開口：「惡魔是沒有感情的，人類愛上我們不僅得不到回應最後大多無法承受絕望而自殺。」

「那麼如果有人相信自己最後一定會改變你讓你學會愛呢？」

祂用手撐著下巴悠閒說道：「誰知道呢？目前還沒有人成功過。」因為祂這個動作不小心露出祂的半張臉，尖尖的下巴看得出主人擁有一張瓜子臉，而且惡魔的皮膚白晢光滑臉上沒有任何瑕疵，配上一張紅豔的櫻桃小嘴令人看了任不住心癢癢想上前吻住。

只是半張臉就足以讓我驚豔，要是露出整張臉說不定我會像那些色女一樣撲上去將惡魔吃乾抹淨，所以我終於能體會惡魔所說的麻煩了。

「惡魔，假如我說我想試看看喜歡你，可以嗎？或許我有可能成為那其中的例外。」憑我對愛人的毅力，或許我有可能教會惡魔如何去愛一個人。

惡魔像是在思考停頓了一會兒才道：「妳不再愛那個男人了嗎？」

「不愛了，我恨他糟蹋我的愛情，我恨他為什麼在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之後仍不愛我，所以我才想報復他。」當我在麥當勞看見他與那個女人手挽著手時，那時我對他的愛就已經消失徒留恨意，因為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我的心崩潰了。

但是沒想到愛情剛走，當我瞧見惡魔時居然對祂有心動的感覺，也感覺到心裡的傷痕漸漸在癒合，所以我相信我們之間可能是註定好要相遇的。也幸好在察覺到自己心意之前還沒簽下契約，不然現在的我就已經魂飛魄散。

「請讓我試著去愛你好嗎？我發誓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用期待的眼神盯著祂瞧希望祂能答應我的要求，只見祂嘴角上揚用輕鬆的語氣道：「好呀！閒暇之餘來玩玩看人類的戀愛遊戲也好。但是妳可別忘了，妳不能要求我什麼事情也不能給我添麻煩，否則我一樣會讓妳魂飛魄散。」

「好。」就這樣我簽下了契約書，惡魔給予我如同妖精魅惑的外貌，得以進行報復阿葉的計劃，我也與惡魔在一起了。

「呵呵，看來妳玩得很愉快。」惡魔憑空出現在半空中冷眼看著地上血腥的一切，然後緩緩降落在我旁邊的沙發上休憩。

看見祂的出現我開心的走到祂身邊，從背後拿出裝有人皮的禮盒遞給祂，「送給你的禮物。」我非常期待當祂看見放在裡頭的禮物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是高興呢？還是嚇一跳？結果祂的表現令我失望。

「哦～是那個女人的臉皮嗎？」惡魔連開也沒開就知道裡面放著什麼東西，我失望的嘆口氣垂下頭去，「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祂伸手摸摸我的頭道：「我沒說我不喜歡這個禮物呀！事實上我還蠻喜歡的，所以妳不要誤會。」聽見祂這麼說我開心的笑瞇了眼，只差屁股後面沒有一條尾巴高興的甩呀甩。

「不過巧慧……地上那傢伙沒死呢！沒想到他大量失血竟然還存有一絲氣息，不知該算他福大命大還是不知死活呢？」惡魔伸出腳在阿葉身上踢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連抬起手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意識不清的眼睛盯著某處瞧。

聽他這麼說我的眉頭不禁皺起來，我以為把他丟在旁邊沒人救他一定會活活痛死，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撿起地上剛才阿葉用來幫那女人割臉皮的手術刀，我蹲在他的旁邊研究該在哪個地方下刀會比較疼，最好是可以讓他疼到哭爹喊娘，可惜始終不曉得該從何下手。

「剪開他的虎口如何？」祂看我無法下定決心於是替我出主意，「要是不快點下手他死了妳就沒得玩。」

「你說的虎口是指大姆指跟食指連著中間的那一塊嗎？」我把他的手抓起來比給惡魔看，見祂點點頭我拿起手術刀就往他的虎口切開，這時原本躺在地上沒有意識的他竟然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於是我聽了嘴角上揚開心的找尋下一個目標。

「可惜妳這裡沒有斧頭，聽其他惡魔說用生鏽的斧頭來砍頭是很痛的，砍一刀絕對不夠要砍第二刀、第三刀，這時受害者大多還存有意識痛得無法開口。」

惡魔的好建議使我失望的低下頭去，「我好想試看看這個方法哦！別墅這兒沒有斧頭。」

「真想玩？」

正當我想點頭回祂時，卻傳出某個人聲如蚊蚋的求救聲，「求求你救救我好嗎？」阿葉伸出滿是鮮血的手臂想吸引惡魔的注意力求救，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求錯人了，居然找上幫忙出主意虐殺他的惡魔。

惡魔也想不到人類居然會向祂求助，光看祂身披黑袍應該就看得出祂絕非善類，若非他失血過多導致意識不清絕對不可能會向祂求助。

我恨恨的瞪著阿葉抓住惡魔的手，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敢用他的髒手去碰祂，弄髒了祂的黑袍他賠的起嗎？於是我危險的瞇起了眼拿手術刀大力的插進他的手掌，並惡意的轉動刀子將他的手弄得血肉模糊。

沒有斧頭是吧！那我用其他的代替品就好了。

我轉身看看四周有什麼可用的東西，後來看中了一只價值不凡的花瓶，便走過去舉起花瓶的瓶頸砸往桌沿，瞬間玻璃碎片掉滿地我小心翼翼的躲開，將手上的瓶頸丟掉撿起地上一大片銳利的碎片。

「用玻璃會費不少時間的，妳可別等一下還沒割斷他的腦袋就喊累。」惡魔將祂的帽子拉下來露出祂完美如同神祇的臉蛋，而我現在的臉蛋就是用祂來作為藍本所塑造而成。看了惡魔迷人的笑臉我的心情稍微轉好，笑著對他揮揮手上的玻璃道：「無所謂，這樣切切割割會令他痛吧！我要讓他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想起過去被他無情對待的種種，我現在對他的惡行還算是慈悲了。

不管地上一大灘散發腥臭的鮮血，我直接坐到地板上一手抓住阿葉的頭髮另一手開始切割遊戲，為了防止他會反擊惡魔在剛才就已經先用魔力將他四肢的筋骨割斷。

果真如惡魔所說人的脖子很難切斷，加上我又是用碎玻璃來切於是更加費時，不過雖然有小小的不滿倒是不影響我復仇的心態，繼續一刀一刀的切割皮膚逐漸露出深紅色的肌肉與複雜的神經，我不由自主被流出的鮮紅液體所迷惑，明明阿葉是個擁有黑心肝專門拐變女性的花花大少，但是他流出來鮮紅的血比我所見過的任何顏色還要漂亮，想到這兒我不禁吞嚥口水，忽然覺得喉嚨有股燥熱急需解渴。

丟掉玻璃碎片，將阿葉流著鮮血的脖頸對準嘴巴就張口咬住傷口，我急忙吸吮不斷滴落的血液不願白白浪費掉，身上所穿的衣裳很快被紅色染紅。

「看妳這副模樣真像嗜血的伊莉莎白女伯爵，她是飲用處女鮮血以及用來沐浴使自己維持青春美麗，而妳則是愛上血的美麗因而變得嗜血。」惡魔翹著腿悠閒道，祂冷眼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並且將我當成是祂完美的實驗品感到欣慰。

我已聽不見祂所說的任何話專心吸吮血液，很快的血漸漸凝固不流了，但是我的嘴巴還是覺得口渴想要吸吮更多的血來止渴，便使用銳利的犬齒撕裂阿葉的脖頸令傷口更嚴重流出源源不絕的鮮血。

咕嚕咕嚕，阿葉全身的血幾乎被我喝進肚子裡，他整個人的膚色呈現灰白，心跳也在剛剛停止了。

舔舔滴落在唇邊的鮮血，現在的我覺得非常滿足，至於凌虐他的屍身我已經沒興趣了，將屍體隨意丟在一旁，拿張衛生紙擦乾臉上留下的痕跡，我看向惡魔露出誘惑的笑容道：「沒想到人的鮮血竟是如此美味，喝下阿葉的血我不僅沒有罪惡感甚至覺得體內有種重生的感覺。」

「呵呵，現在妳已經不能再算是個人類了，有哪個人類可以冷靜的殘殺同類並喝飲他的鮮血。」惡魔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妳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呢？假如妳再留在人界被捉住的話可是會被判處死刑，不如離開這個沒有妳值得留戀的世界。」

「那我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了嗎？你會比阿葉更加愛我疼愛我嗎？」一聽見惡魔打算帶我離開，我幾乎迫不及待想要趕快與他離開這兒。

一旦愛上惡魔，我就想要瞭解祂所居住的地方或是生活習性，而且我想要知道祂所有的一切，這或許是女人的通病吧！想要掌握所愛的人一切，我也不例外。

我期望祂接下來的回答，惡魔一手撐著那迷人的臉蛋微笑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見甜言蜜語，尤其是從喜歡的男人口中說出，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由惡魔所說特別有信證力，所以我激動的衝上前抱住祂內心充滿感動。「謝謝你，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就連過去阿葉也不曾令我如此感動過，果然，惡魔就是註定與我相愛的那位良人。

「我愛你，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換取你的愛情。」

「巧慧……」惡魔用深情的眼神看著我，我被祂迷人又深情的眼神所吸引忍不住看癡了，卻被祂下一句話弄胡塗。「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哦！一旦說出口可是會兌現的。」惡魔話才剛說完，我覺得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動彈不得飄浮到半空中，驚訝地與惡魔兩眼對望。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呵，聰明的巧慧難道妳不知道話千萬不能亂說嗎？尤其是對惡魔來說，一旦說錯話就會陷自己於萬劫不復。妳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可是與我簽定契約，現在我就要收取實現願望的代價。」

我突然記起無論是電影或是童話中，惡魔總是用好聽的甜言蜜語誘惑人們上當，現在自己已成為那愚昧的人們之一傻傻受騙，為什麼當初自己見到祂如同天使般的臉蛋竟忘了祂其實是惡魔，無論外表多麼像天使骨子裡藏著惡魔的陰險與狡詐。

「你說過我可以愛你的，而且我並沒有犯任何過錯。」沒想到我最後得到的仍是一場空，我只不過是想要有人愛罷了。

祂微笑搖頭道：「妳已經犯規了，我不是告訴過妳不能向我要求什麼嗎？妳在剛才要求即使是付出一切希望能夠得到我的愛情。」

「就為了這句話－－」我不敢置信就為了這句情話，害得我必須付出我的性命當成代價。

惡魔打斷我的話，抬起不再溫柔的冷冽眼神看向半空中的我，用比冰還要冷酷的語調道：「至少我實現妳的願望，讓妳變漂亮，對情人的復仇以及曾擁有過阿葉和我的愛情呵護，這些妳還不滿足嗎？」

「但那都是虛偽的愛，我想要有人真正的愛上我。」誰不想體會愛情的美好呢！我有一次殘酷無情的戀愛經驗，當然也想要一次美好的經驗，可是第二次的戀愛經驗如同泡沫般漂亮卻容易幻滅呀……

可惜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我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空氣之中，看來我的大限已到。

閉上眼再次睜開，我的眼中不再有恨只有淡淡的悲傷，「你可曾愛過我？」

「妳認為愛就愛吧，惡魔一向認為自己是沒有愛的。」或許祂曾經愛過自己，只是未曾愛過任何人的祂不曉得愛人的感覺，我在心底為祂找理由好自我催眠惡魔曾愛過我。

我咬緊下唇逼自己要堅強不要落淚，在與阿葉戀愛的時候所有淚水已流乾，至少在消失的最後一刻給惡魔留下好印象，我帶著比往常更加燦爛的笑容道：「謝謝你達成我的心願。」

惡魔有一瞬間愣住但隨即恢復正常，「……雖然妳消失了，然而妳的靈魂會永遠與我同在，這一點我並沒有欺騙妳。」祂的眼神沒有剛才冷冽帶著同情，而我看著那美麗的惡魔捨不得移開眼睛。

假如可以一直看著你就好了，就算只是靈魂也好，我想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在完全消失的最後一刻，即使臉部幾乎快消失了，我仍然可以開口表達最後的話，「謝謝，還有再見。」

「再見了，巧慧。」我消失的地方飄蕩一顆散發藍色光采的球體，那是我的靈魂，它自動飄到惡魔的手掌心上，惡魔看著它臉上有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再見……」

另外兩具屍體的黑色靈魂也同樣飄起至惡魔身邊，但是他們倆的靈混不像我的被惡魔小心翼翼收藏起來，而是被收入一個透明的玻璃罐中與祂以前所收藏的靈魂放在一塊。

或許惡魔真的不曾愛過我，但是至少在祂的心目中我是特別的。